萧姵整张脸都黑了。
难怪她总觉得父亲在三婶面前矮了一截,原来是心虚!
贝妈妈道:“四老太爷和三老爷为国捐躯后,老国公深受打击一病不起,这才把爵位让给了国公爷。
没想到他竟做出这种事情,老国公一气之下离开京城去了雁门郡。
除了皇后娘娘出嫁和世子爷娶亲这两次,他再也没有回来过。”
“祖父这是被伤得太重了,四叔祖和三叔都是他老人家一手带大的,没想到长子竟做出捅他心窝子的事。”
萧姵讥讽道:“那时祖父还不如把爵位让二叔继承。嫡长子又如何,嫡亲兄长又如何,还不如二叔这个庶子和庶兄。”
这种话题不是贝妈妈能够议论的。
她只能另起话头,道:“我听三夫人说,若非遇到永王之乱,国公爷和辛素的奸情还不一定会败露。”
萧姵嗤笑:“纸是包不住火的,若是没有永王之乱,保不齐哪天辛素就挺着个肚子闹上门来,又能改变什么?
割裂的亲情永远无法恢复,我也依旧是个没有亲娘的孩子。”
贝妈妈的嘴唇动了动,最终还是没有把余下的话说出来。
若是没有永王之乱,国公爷和辛素的奸情迟早会败露,割裂的亲情永远无法恢复。
大夫人却可以避开那场灾祸,顺顺利利生下小九,亲手抚养她长大。
还可以亲自送长女出嫁,亲手操办长子的婚礼。
子孙绕膝,福寿绵长……
她深吸一口气,拍拍萧姵的脊背:“天色不早了,你又受了伤,早些睡吧。”
萧姵知道再问下去也问不出什么了,嗯了一声掀开被子钻了进去。
贝妈妈替她掖了掖被子,又把帐子放下,这才端着烛台走出了内室。
刚走出正房,就见晴照和映水候在门外。
她轻声问:“你们两个不回去睡觉,守在这里做甚?”
晴照接过贝妈妈手中的烛台,映水挽着她的胳膊将她拉到了厢房门口。
“妈妈,刚才国公爷来了。”
贝妈妈拧着眉头:“他来探望郡主?”
晴照道:“国公爷听说郡主受了伤,所以想来瞧瞧。”
贝妈妈嗤笑:“他的消息倒是灵通得很,三夫人她们都不知道的事情,他倒是先知道了。”
映水道:“奴婢对国公爷说郡主已经歇下,他犹豫了一会儿,说不打扰郡主休息了。
然后他又问了今日赏花宴上的事,奴婢们照实说了之后他就离开了。”
贝妈妈道:“今晚不是你们俩值夜,都回去睡吧。”
※※※※
素馨园。
辛素和萧婵母女二人正在翻检匣子里的首饰。
“娘,这支珠钗是年前我在翘楚阁挑的,一共才戴了两回,才不要送给表姐。
还有这镯子,表姐的手比我的粗比我的大,她哪里戴得进去。
还有这耳坠……”
辛素被女儿念得心烦,呵斥道:“这也放不下,那也舍不得,你可是国公府的嫡女,怎能这般小家子气!”
萧婵把手里的几样首饰扔在桌上:“我倒是想大方,可我大方得起么?
谁见过活得像我这么憋屈的国公府嫡女?
就这些破首饰,连萧姵的丫鬟都看不上,我却只能当宝贝似的连送人都舍不得。”
辛素压了压火气:“谁让你娘没有个有权有势的娘家可以倚仗呢?
不过这回好了,你大表姐进了宫,大舅舅也升了官……”
“切——”萧婵不以为然地嗤笑一声:“一个小小的美人,一个从四品的芝麻官,还不配给真正的贵人们提鞋呢!”
“你个死孩子怎么说话的?”辛素扬起手在她胳膊上拍了一下:“不管怎么说,咱们今后也有个走动的地方,你也快满十三岁了,再这么关下去还怎么找婆家?”
萧婵撇撇嘴,揉了揉胳膊。
辛家人回京快两个月了,之前怎的没见娘去走动?
如今大表姐做了美人,大舅舅的官职也定下来了,娘才有了这样的心思。
真是没意思透了!
辛素压低声音道:“你可别小瞧了辛家人,尤其是你大表姐。
她自小就生得标志水灵,美人只是一个开始,她将来的前程不可限量。”
萧婵翻了个白眼。
她是没有见过那“标志水灵”的大表姐,也没有见过当今陛下。
可随便想想也知道,皇帝陛下又不是没有见过世面的村野匹夫。
人家身边连牵狗捧痰盒的宫女都是美人,凭什么被大表姐迷得神魂颠倒?
与其费心费力讨好辛家人,她还不如去拍萧姵马屁呢!
那家伙手底下几十个勋贵子弟,个个人物俊秀家世不凡,比辛家能接触到的人家强了不知多少倍。
而且辛家年纪与自己相仿的女孩子有好几个,真有那各方面条件都合适的少年郎,还不够她们自己抢呢。
辛素如何不知女儿的小心思。
可女儿太小,当年的那些事情又太复杂,根本不能对她提起。
她们母女这辈子是没有出头的机会了,唯一的希望就是辛家能爬得快一些。
虽然那也是一群狼心狗肺的东西,但一笔写不出两个辛字,只要下的饵料足够,他们总能为自己所用。
她温声哄道:“方才是娘太着急了,总之你要记住,府里这些人是永远都不会对咱们娘儿俩改观的。
咱们不能相信他们,更不用讨好他们,因为根本没有用。
你比娘幸运,毕竟国公爷是你父亲,他这个人心软好哄,尤其是对自己的骨肉。
府里的人对你越是冷淡,他就会越心疼你,将来你出嫁的时候,他是绝不会亏待你的。”
这些话萧婵更不爱听了。
从小到大,她哪一日不在讨好父亲。
可那一日她看得分明,父亲疼萧姵的心永远比疼她的多,
至于嫁妆……
谁不知道那死了十五年的大夫人把她自己的嫁妆全都留给了萧姵,连长姐和二哥都没有份。
再加上府里长辈们替她准备的,陛下和长姐赏赐的,更别说萧姵还有封地。
父亲虽然是国公,能支配的银钱却非常有限,就算全都给了自己又能有多少?
连萧姵的小手指都比不上。
见她还是这么拧巴,辛素的火气又上来了。
“人要学会认命,你总盯着萧姵做甚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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